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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他不知我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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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他不知我2

無論如何, 江晏深還是將這兩人給勸了回去。

許知澤巴不得離開,倒是龐子牧看著他們有些欲言又止。江晏深懶得去深究,在他們走後就屋內布下了層層陣法,不僅隔絕了屋內的聲音, 更是防止有人擅闖此處對沈清辭動手。

傅長谷出爾反爾又不是什麽稀奇事, 再者還有個精力旺盛的林修呢。

思及此, 江晏深不由得好笑, 沈清辭這趟過來,樹敵不少。

可一見到沈清辭此刻的模樣,他卻是怎麽都笑不出來了。

她緊閉著雙眼面頰通紅, 氣息滾燙,幾縷碎發濕漉漉地貼著額角, 昏迷中的眉頭仍舊是皺著的, 仿佛有數不清的局要去布置, 翻天覆地, 天羅地網,都是為了那一個目的。

江晏深為她診了下脈, 發現她靈脈的狀況又亂又糟糕,靈力時而有枯竭之相, 時而又仿佛要撐爆這具軀體。

單從這一點來看, 她現在恐怕都不會太好受。

昨日她利用林修做戲的時候江晏深也探過她的脈, 可事後見她活蹦亂跳,狀態上佳, 便以為她是用了什麽法子偽裝了脈象。

昨夜分別時,她只說自己今日有些安排, 與他要做的事情並不沖突,除此之外, 什麽都沒有提。

江晏深不清楚她的情況,不敢給她亂餵丹藥或者施針,只能不斷地輸入靈力為她遏制作亂的靈流。

這般一刻不停至半夜,沈清辭仍舊沒什麽動靜,高燒也沒有要褪去的跡象,只開始胡亂囈語,他細細辨認,聽不清她在說什麽。

萬籟俱寂,這一點聲響顯得格外清晰。

江晏深坐在床沿,扣著她的手腕,目光落在她臉上,卻像是透過她在看旁的什麽人。

-

沈清辭醒來的時候,天光大亮,通體舒暢。

往常這種時候,迎接自己的必然是難以忍受的疼痛,宛若斷骨再接,亦或是全身的經脈盡數斷裂……總而言之,反正不會太好受。

可如今她渾身暖洋洋,仿佛置身於靈泉之中,靈脈靜悄悄,沒有向她表達任何不滿。

她記得她昏迷的時候,仿佛看見過江晏深曾在她面前出現過。

只是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……奇怪?不知怎麽的,沈清辭總覺得他隱約在害怕什麽,扣著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。

只是那感覺稍縱即逝,沈清辭很快又陷入昏迷之中,根本來不及抓住對方問一問他究竟怎麽回事,頗感遺憾。

她餘光一掃,看見自己的手腕上搭了只手,指節修長,皮骨線條利落,正不疾不徐地為她輸送著靈力。

沈清辭登時明了,為什麽她這次的情況會與以往不同。

強行用靈脈來疏通她體內郁結的鬼氣,這其實是個笨辦法,效果的確是有的,但她幾乎沒有用過。

一來是因為這麽做耗費的靈力多到難以想象,這麽一夜下來,縱然是修為再深厚的人,估計也只能剩下一兩成的靈力,調養恢覆頗費時間精力。

二來嘛,她身邊基本沒有滿足這條件的人,就算有,她也不會讓對方這麽做。

畢竟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要出去辦事,亦或者有人找上門來,此舉實在危險,沈清辭決不允許身邊的人落入這般境地。

頭一次舒舒服服地醒來,身上沒有任何不適,這感覺還挺奇妙。她轉了轉眼珠,見江晏深靠在床邊閉目眼神,便沒有出聲叫他,而是慢吞吞地欣賞起這張臉來。

唔……皮相甚好。眉骨高聳,眼眶深邃,睫毛細細密密地在白皙的皮膚上鋪開來,看得她很想伸手去撥弄一番。

這也就是他閉著眼睛的時候看著挺有距離感,多多少少還有點正派。

可只要他一睜開眼睛,勾著唇角那麽一笑,天生上揚的眼尾便使他看上去宛若一只憋著壞的狐貍,平日只是在偽裝名門正派,實際上裏子都快黑透了。

她正在心裏暗自打趣著這位名門才俊,後者就仿佛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般,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
四目相對,沈清辭並沒有任何尷尬,擡起手來跟他打了個招呼:“早啊。”

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輕輕一顫,隨即被他挪開了。

江晏深俯下身來,手背在她額頭貼了一下,見已經恢覆正常,不易察覺地松了口氣,這才擡起頭來與她說話:“感覺如何?”

沈清辭眨了下眼睛,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,只覺得通體舒暢,道:“好的不能再好。”她覷江晏深神色:“怎麽,嚇到你了?”

江晏深淡淡道:“主要是怕你燒壞了腦袋,記不清自己是誰。”

沈清辭:“哪有那麽誇張?”

江晏深道一本正經道:“有的。我就曾見過一個人,因為一場高燒,將自己從前的事情全忘了。”

沈清辭:“……你別嚇我啊。”

江晏深道:“我還在想,若你真忘了,我該怎麽讓你想起從前的事情。”

沈清辭打趣道:“要是換做旁人,說不定會覺得我燒到忘記過往也不錯,至少以後不會再作惡了。”

江晏深:“那你就等著被那些人扒皮拆骨吧。”

沈清辭摸了下臉:“這倒是實話哈。”她說著,盯著江晏深明顯多了幾分疲憊的面色:“昨夜的事情,多謝你。”

江晏深卻道:“你這樣做很危險。若龐子牧不能頂住壓力,你現在怕是已經變成傅長谷的劍下亡魂了。而且你的那兩個下屬好像也沒有出現。”

“他們不是我的下屬。”沈清辭懶洋洋道:“他們去辦別的事情了。昨天的事情是個意外,本來我算好時間應該在傅長谷撤掉那些弟子之後才會……嗯,但是沒想到會提前了,算是我失策。”

江晏深道:“怎麽回事?”

沈清辭想想他昨天還幫過自己,猶豫了下便爽快說了:“你應該已經猜到了我其實並非奪舍,對吧?”

江晏深頷首:“是。”

沈清辭道:“我所修的鬼道於身魂有損,所以常常會出現這種情況,哦對了,上回你在夢境裏看見了,我當初也是因為一些特殊手段才能活下來。那付出點代價也是很正常的嘛。”

“早在五年前的時候,我察覺到我的身體狀態不佳,若強撐下去,估計等不到大仇得報那天,所以就故意促成了玄門圍剿一事,借著這個機會金蟬脫殼,閉關修養。”

“事情就是這麽簡單,應該不是很難猜吧?”

江晏深道:“所以你的靈脈才會那麽亂?”

沈清辭擺擺手:“反正不是什麽大事,暫時死不了。”

江晏深無言了片刻,臉上雖沒什麽表情,卻讓沈清辭覺得有點莫名的尷尬。

畢竟這人私底下跟她相處的時候很少這麽嚴肅,臉上大多時候都是掛著笑的,雖說不太真心,但總歸好看。

他這是什麽意思?覺得自己的盟友壽命不長,不太靠譜?

屋內靜默了許久,久到沈清辭覺得自己或許該說點什麽緩和下氣氛,江晏深才仿佛如夢初醒般道:“抱歉,剛剛在想事情。”

沈清辭:……

她半開玩笑道:“你是不是在想,若我真死了,你上哪兒再找個這麽有本事的盟友去?”

江晏深登時擡眼看向她,眸光竟有幾分冷:“下次別再這麽說了。”

沈清辭:“嗯嗯嗯?”

她還未問個究竟,江晏深竟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了,看他背影,似乎怨氣頗深的模樣,很是讓人摸不著頭腦。

難不成是他耗費大半靈力給她輸了整夜,醒來就聽她說什麽生啊死啊的,所以不高興了?

沈清辭有些摸不著頭腦,但她向來不愛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,索性不去想了。

-

算算時間,他們這批人在浮玉山上呆了已經有些時日,除卻先前紀緋君露過面,還是為了玉千覓而來之外,妖女以及她身邊的人再沒有動靜。

山上景色雖好,但待久了難免無聊,加之來此的各方勢力頗多,難免有口角紛爭,有些人漸漸坐不住。

有人斷言道,沈清辭怕是不會來這裏了。或許她有其他方法恢覆自己的修為,不一定會為了玄陰珠冒這麽大的險。

還有一點是:比起玄陰珠,她大概更關心沈家之事的真相有沒有被更多人知道。

想通了這個緣由後,再想以玄陰珠引她入網便沒有那麽容易了。

不過他們本就沒有覺得自己這趟一定能抓到沈清辭,不過抱著些僥幸心理。

現下上清門與天心門都被牽扯到同一樁舊事中,這熱鬧可比抓人設陷阱什麽的有趣多了。

另一邊,傅長谷剛招來江晏深聊了兩句,祁君朔便面色不佳地尋了過來。

江晏深目不斜視,道:“虞宗主今日提起,有人在琴川一帶見到了紀緋君與白翊之,猜測他們怕是要重回瑤臺水榭。”

傅長谷望向祁君朔,嘴上答道:“我知道了。若再無動靜,我們過幾日便跟著啟程回琴川。”

說罷,他又道:“沒有其他事的話,你就先去休息吧,我與阿朔有些話要說。”

江晏深這才看了一旁的祁君朔一眼,後者看上去相較於前幾日變得陰郁了許多,看見他也沒有那種恨不得隨時出手過過招的幹勁,甚至不願擡頭看他一眼。

江晏深覺得有趣,略勾了下唇,借著拱手行禮的動作擋住臉上的笑,一邊想著他們這對師徒倆會聊些什麽,一邊施施然離開了。

傅長谷看著自己這個默不作聲的徒弟,心下微嘆。

前些年看他和江晏深爭強好勝,他只覺得是少年心性,並未幹預什麽,在傅長谷看來,這並不是什麽壞事。

可他只教會了祁君朔不能屈居末流,卻忘了要教他心狠手辣。

三門才俊,傅長谷都有刻意去關註過。這些年輕人裏,死板有之、沖動無腦有之,很難教他挑出個十全十美來的。

他心中很清楚祁君朔雖有些天賦,卻還沒到驚艷世人的地步,因此對他並沒有過分要求。

但這次的事情讓傅長谷意識到一點:有些天真是必須要抹殺掉的。

他拍了拍祁君朔的肩膀,示意對方坐下,開門見山道:“先前我懷疑那女子身份時,你說不願冤枉好人——便是不願意對她出手,是麽?”

祁君朔微微一楞:“師父說的‘出手’,是指什麽?”

傅長谷盯著他的眼睛:“回琴川之前,我會派人去殺了她。”

祁君朔瞪圓了眼睛,不可置信道:“師父!”

傅長谷道:“怎麽,你沒有殺過人?”

祁君朔不受控制地提高了聲音:“自然沒有!你知道的啊,我們出門游歷只是去斬殺妖獸,亦或是降服厲鬼兇屍,何曾殺過人?”

傅長谷:“有什麽區別?人是活物,難道妖獸就不是活的了?由誰來評判它們該死還是活?”

祁君朔:“可妖獸害人啊!”

傅長谷反問道:“難道人就不會害人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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